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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lm

有錢也是一種演技,在良善的外皮下異化窮人,悉心拿捏著那一條不可越權的界線。電影有一場次,一行人狼狽返家,大雨傾盆裡拾階而下,一顆顆由上而下的鏡頭,順著雨水,回到底層。那是墮落後的回歸,也是回歸後的覺醒。整部電影以 Wi-Fi 為線頭,穿針到豪宅裡用燈泡打著摩斯密碼的訊息,皆是從地底發出的求生訊號。但是除去與南韓菁英社會的連結,放棄普世語言,放棄追逐一流人生,似乎才是這些悲劇主角的唯一活路。

拍議題嚴肅的題材,配樂擔任渲染角色也是常見,但《無聲》配樂進出的拿捏,卻是完整鏡頭的一部份。角色在拍攝時皆大多未成年,導演在畫面的拿捏上感覺經過了很多縝密思量,小孩遭受暴力這樣難以讓人接受的畫面,拍攝的界線在哪裡?觀眾該如何承受?最後她選擇的是,我們應該站在一個聾人的位置,感覺受暴時世界如何以聲音應答。一幕市場內主角的助聽器掉落,與世界巨大的位差頓時發生在觀眾耳旁,接近真空地、被抽掉的真實世界的聲音,也透露出為何受暴的小孩「比起受傷害更害怕外面的世界」。

一個人至少必須能辨識出鏡子裡「真實」的我,等待我的形象確立,才可能發展與外界的關係。但我們內心仍維持著嬰孩時期的鏡像,經常分裂以辯證,有多種人格搭建出「外在我」的成像。今敏的作品裡常有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卻漠然、鏡子碎裂、人從鏡子裡衝出以降生姿態。被異化的、被破碎的「我」,誠然都是「我」。夢境裡外,重要時刻人物總是穿著紅色衣服,紅色是慾望,是血,是奔騰向危險的意志。在電影裡,光也是刺目的,鎂光燈,相機閃燈,聚光燈,甚至未麻們投身向車頭燈、展開雙臂擁抱,那熾熱與站在舞台上的視角是一樣的。

這部片製造的不是恐怖,而是恐慌。看著殘酷正在發生,那一點疼痛的東西怎麼似曾相似。殘酷的是愛底下的暴力暗流:當媽媽說出「我根本就不想當你媽」的時候;當家人有難時選擇視而不見。電影內導演不斷強調房子裡的模型房子,安妮不斷細心雕琢的模型玩具屋,其實就是她內心的可怕家庭。即便她逃出了原生家庭,但已經留下的矛盾如同詛咒的契約,母親的鬼魂就在「屋子外」猙獰監禁著她。

敘事定位在龐克緣起的七〇年代。六〇年代,整個戰後世界的氛圍訴求安定,愛與和平、嬉皮文化、烏托邦。但對龐克而言,以上啥都不是。1975 年,龐克文化從紐約蔓延到英國境內,Sex Pistol 在一場藝術學院表演上以憤怒、快速、攻擊性大力羞辱了體制。倫敦的龐克開始了!如果我的一切平庸,那如何讓人知道我存在?在這個脫序的年代,一段龐克少年與外星少女的相愛故事也開始了。

繼張曼玉之後,全度妍是唯二拿下坎城女主角的亞洲人。

《密陽》裡她安靜的演技,配合電影遠遠的長鏡頭,拖曳沉重步伐,沒有泣聲,電影用那樣的腳步讓人們讀懂心碎的女人。全度妍帶著苦難色彩的人設,在她「全世界最普通的女人」的詮釋下更顯張力,她學習逝世丈夫與兒子打呼的片段、從信主到毀神間的收放,又最終那顆再也無語、只是兀自剪下自己不齊的頭髮的鏡頭⋯⋯

Saoirse Ronan 談及《她們》:「在這部電影裡,這兩個角色(Jo 與 Laurie)大半時間都纏在一塊,我們彼此有很融洽且自然的關係,這兩個角色在身體上非常需要彼此。」舞會的長廊外跳的那支舞,不屬於任何約會的舞碼,只是兩個自由的靈魂,恣意而確定地跳著。

Timothée Chalamet 可以纖細、神經質、黑暗、沉穩,《國王》也證實了 Timothée Chalamet 有能力跳脫年輕而躁動的青少年角色。

 

怎麼看,白靈飾演過的角色都如她的真實人生不凡,充滿爭議的條件錯綜在她身上。早在 Lady Gaga 以前,她熱愛肉胎裝,穿衣服的方式引發諸多指教,當白靈高調地將龍躍魚飛穿在身上,透膚色的網狀布料纏繞著肉身。

白靈離開中國以後,頭也不回地丟下玉女包袱,別人說她崩壞,她豪爽以為是解放。比起明星,白靈更像櫥窗女郎,俗豔而抓人眼球的扮相,搔首弄姿與迷濛沉醉的表情,擺明不希望任何人錯過自己。她思考自己扮相的方式不是品牌、也非讓衣服襯托自己的氣質,你可以說,她是高級地把心靈與意念穿在身上當作表達,她也拉扯與延展著每種衣料的象徵和可能性,每件衣服遇見了白靈,都會不可思議——把自己的身體當舞台,於是把傳單穿上身、只裹著布條的萬聖節打扮⋯⋯。其中她又特別喜歡亮面材質、豹紋設計、緊身剪裁,擅於在自己身上製造張力。她可以放肆與搞砸,不必展演女明星的得體與氣度。因為這種「不純潔」與「裝模作樣」,她逃出框架、重新拼貼出自己的樣子。

Fiction

𓈍 長得比同齡女孩子高,求學期間,她總因為自己的身高,覺得自己不夠像女孩子,暗戀過的學長也比她矮,人們總是抬頭看著她,她就把肩膀挨地更低,希望自己矮小,能坦然底仰慕他人,能不這麼有存在感。但跟隨升學考試的試卷層層疊疊變得厚重,買的參考書變多,她的身高彷彿也跟隨試卷在書包裡的重量往下沉,發現時為時已晚,𓈍 脊椎側彎 15 公分,再也不能挺直腰桿看著任何人。

但也因為揹負著那些知識,𓈍 考到了台北公立大學,那時里長為她拉起紅布條,宴客三桌就容納了所有里民,沒有上補習班的鄉下小孩也能去第一學府,她成為整個里的未來。𓈍 拖著滿行李箱的知識與對成功的渴望來到北方,她一邊在火鍋店打工,一邊唸書。日子久了,𓈍 發現大學生並不念書,所謂第一學府的生活,也不過是,日子圍繞夜唱夜衝夜店而運轉,同學間感情生疏,沒有喝酒的話,根本沒什麼話聊,盡說些不重要的事。如果有閒便可以參與社團,但那些看起來和樂而空泛的系上社團打卡活動,背後只是由等待社內戀愛、渴望被關注的人際缺乏所構成。

這些人有時翹課、無所事事就一起去北美館看展覽、去溫州街喝咖啡。她唸的是農業經濟學系,也是整個學校裡最低分考進來的科系,偶爾 𓈍 也懷疑,拼了命要離開家鄉、離開那片窮鄉僻壤、離開那份春夏秋冬都得下田農作的日子,難道就是為了在溫室裡學習辨別不同土質、培育出不同品種的白菜。

像 𓈍 這樣下了課就要打工的人,系上的人對她的面目感到模糊,記憶中她身上總是飄散三媽臭臭鍋味道。𓈍 拼命打工、刷洗不完黏鍋的廉價鍋深,就是為了租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房間,這棟房間位於學校附近的頂樓加蓋,是一層樓隔成八個隔間中的,其中一個房間。

𓈍 住在三坪的房子裡,門打開就會撞到衣櫃,小冰箱緊緊倚著床鋪,單人床底下塞滿了雜物與書籍,書桌底下伸腳的地方放了垃圾桶。這個房間小的容納不下其他慾望,居住的地方只有三坪,能夠擁有的也無法太多,於是 𓈍 丟掉的也越多,她更不想打扮、化妝,也沒有多餘的位置來放一些無關生存的蠟燭、擺設、盆栽、文學書,斷捨離節目教導如何打造怦然寢室成為顯學,但她因為一無所有,也沒什麼好丟棄。

每天晚上十點,𓈍 會趕緊從小火鍋店打卡下班要是晚了,公用浴室就會被衛生習慣最糟糕的房客用走,𓈍 常常接手磁磚地板飄滿別人的頭髮、經血衛生紙爆滿垃圾桶的浴室。共居層樓並無法搭理她這種奢侈的整潔,掛衣服的陽台滿是煙蒂、洗衣機裡也時常有遺漏的襪子,𓈍 得悶著鼻子,將那只別人的襪子沿著邊邊捏出來。然後再將自己的衣物放下,她感覺自己的衣服,在洗衣機裡打轉著別人的體味與體毛,氣味隨衣物侵犯進身體裡。

這個冬天,𓈍 依然在小火鍋店努力拼每個月的房租,寒流來時總是客滿,氤氳瀰漫的火鍋店裡,她認不清每個人的臉孔,又覺得那些低頭拼命扒飯的人,每一個都好像她。三年來都是這樣彎著腰給客人點酒精爐、上雞蛋,駝背更厲害,彎著腰的人好像也失去譴責生活的權利,需要更和氣,請謝謝對不起。

那天,𓈍 依舊送了雞蛋,飯桌上的人抬頭對她說:「欸,嗨。」𓈍 思索一下眼前這個戴眼鏡的男子,依稀記得。「我是你們助教啦。」男子長得就像每一個在研究所苦苦掙扎、又遲遲沒有慧根畢業的研究生,頭髮長長的,因為沒有戀愛索性不打理自己。眼鏡的霧氣飄散的時候,𓈍 卻覺得他有點可愛。

可能兩人都太久沒與人好好說話,也可能是這頓火鍋還算溫暖,助教再來了三次火鍋店,他們約在聖誕節約會,一起到城市的地標慶祝。聖誕樹們不倫不類地模仿歐洲的表情,氣溫 18 度,還沒冷到需要靠近,人們卻樂於逼近彼此,穿著紅色、綠色、白色的毛衣,站在台灣最高的建築物之下,看著 LED 燈閃爍,𓈍 覺得自己矮小的說不上一句話。這個景點,其實也沒什麼的。

他們合情合理地走在一邊掛著燈條一邊修路的街道上,在適切的時候牽手與擁抱,適時地繞過發廣告傳單的人,沒有意外地一起走回 𓈍 住所。

助教在她房裡脫下外套,卻不知道將外套擺在哪裡,

三坪大的房間可以承擔這樣的愛情嗎?

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,相較於一個月六千元的雅房而言過份超載。

助教爬上她的身體時,𓈍 十分害怕自己的毛孔裡還堆積著小火鍋的味道,於是頭低低的,都不敢看他。因為緊張,𓈍 出戲地感覺到助教的腳不斷抵到床尾的衣櫃,床板同時發出不堪的吱吱聲。𓈍 也很清楚,因為隔音很差,每當有走廊經過住戶時,助教都會忐忑地放慢與放輕動作。

他們在三坪大的房間裡,勉強著做完一場愛。

助教穿起剛剛擱置在洗衣籃最上方的外套,對 𓈍 說了聖誕快樂,𓈍 回覆他:「聖誕快樂。」接續,小小的房間安靜著,窗戶外有救護車經過的聲音,她感覺到,生命中很重很重的一個,沉默的瞬間。

房間裡剩下 𓈍 的時候,她擔心著方才助教在撫摸她冬天乾澀的肌膚時,是不是有摸到變形的脊椎呢?此時的 𓈍,已經脊椎側彎 20 公分了。她頓時覺得難堪,進一步猜疑,學長在火鍋店裡,會不會也是憑著火鍋氣味的線索,認出了她呢?又或者,他認出了,他們,都只是在這個城市裡急於生存,混個租屋處的人。

lips

Ѻ 至今還沒遇過幾個人,吻她的時候能夠留意她的儀容,不把她的顏色吻糊。那些人的吻法,好比餓了三天。唯獨學姊,品嚐的姿態,像是捨不得吃完一頓高級的法式甜點,學姊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,回味Ѻ 顏色拓印在自己唇上的香澤。

「妳已經長大了,要不要換個唇膏的顏色呢?」她用手指撥弄著 Ѻ 柔軟的唇瓣,像挑逗不定的心思。

Ѻ 說,喜歡莓果的紅,還有青澀,還有夏天果熟的芬芳。

學姊轉身,開啟床頭櫃的抽屜。

學姊的抽屜裡有好多口紅,珊瑚橘、豆沙奶茶、蜜桃焦糖、玫瑰紅、無花果奶茶、草莓慕斯色⋯⋯每支口紅的曲線都像一個想被揀選的女人。

「哪個適合我呢?」

「這個絕對慾望,職場上很合適。這支仙氣小姐姐,大學生都有這支。這款女神熱吻,顏色很性感⋯⋯」

學姊說話的聲腔也像她的口紅。藉由一個人的口紅,她習慣塗抹的唇色,可以確認她內核的模樣。

Ѻ 知道她沒有騙她,她真的已經是適合更多唇色的時候了,學姊那麼懂每一個色號,大概也和她床上不同粗細顏色的髮絲有關,還有門口那雙,明顯是學姊不穿的高跟鞋,那會是怎樣的女人呢?她也有一雙好吃的嘴唇嗎。她好想知道,學姊品嚐過的那一組組嘴唇的味道。

離開房間前,Ѻ 將自己莓果色的口紅放進了學姊的抽屜裡,這支口紅是聚會前一天,Ѻ 在專櫃前精挑細選、對著鏡子專注描繪出當年自己色澤。她打算把剛剛拆封的自己留在那裡,像精緻的標本,成為學姊能夠懷念的收藏。

finger

她總是非常仔細地清理手指,指甲溝裡的汙垢、指緣的倒刺。她喜歡注視那些撕好的皮,剝至薄透所透露的淡淡粉紅雛鳥似的,輕微發炎不至疼痛。同時,她想像一下子斷筋錯骨地刨除倒刺,歇斯底里的血水漶漫而來。

每天早上九點打卡上鐘,她面對鏡子,一綹一綹歸納翹出的髮絲,鬢角收得服貼、刀柄抵住眉間削落雜毛。

因為太過乾淨,她總是覺得世界很髒。

審慎自己的手指,她看手指的方式是攤開手掌後手指彎曲指向自己。國中檢查指甲一直是將手指指向他人、學習交付他人評斷自己的權利。如今她為自己指認一切,無論一切是什麼。

檢查畢穿戴上白色的棉質手套,蒼白地啟示她枯燥的八小時,從一樓到頂樓送往迎來反反覆覆的八分鐘。

「請問您要到幾樓?」

八樓到了。

30 度不偏不倚的鞠躬。

人們總是喜歡有人向自己低頭。

所幸低頭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。她書念得不多因此無法對他人指手畫腳,也並非女性抬頭能夠自信地整天高喊賦權自我培力自我,更沒有家裡慣養不能成為無法無天的小公主。

家裡有四個女孩子,無論是家裡或是在茫茫人海中,她並不特別起眼。

這份眾生平等的職業對她很剛好,眼前小屁孩老太婆男女老少菁英勞工,30 度不偏不倚的鞠躬。低頭就能處理的軟弱不成問題。

無需競爭升職,每天待在上下樓的平行宇宙裡,百貨再蓬勃也與她無關,她需要專注地,只是如何好好送走一個人,這樣的事。

電梯至頂樓四分鐘,往下再四分鐘。八分鐘能容納她無數綺想,她常細細品味著一遍又一遍,大樓墜毀、西裝筆挺剛剛買好名牌的得體人群逃竄、家庭和樂兄友弟恭在爆炸間妻離子散,炸毀她所缺乏的,一遍又一遍。

封閉的電梯血肉模糊,屍臭血水骯髒混濁於密閉的電梯,電梯將錯過一樓下降至深淵。她著迷於在密閉的空間裡幻想,那年夏天老師也在課後密閉的教職員辦公室來回搓揉她的手指、指腹、掌心,老師用含冰淇淋的眼神看著她,她為了度過無法招架的時刻,眼神放空不斷假想,放學時間,她正與同學們在回家路上打打鬧鬧、用僅有的零錢共食一支冰棒。那個夏天,她溶化了。

她對他人即地獄不以為然。
她相信自己才是自己的地獄。

一邊想著電梯裡的屍首,一邊進行 30 度不偏不倚的鞠躬。抬頭霎那,偶然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。

「三樓謝謝。」

「電梯關門中。」

「電梯下樓中。」

她總是必須抬頭才能看見的這雙眼睛。那個人曾經說她的手指好看,在還沒有見面只是用軟體聊天時,他只看了她的手指就喜歡她。

她說了那年夏天,男子允諾將給她更好的夏天。當時她抬頭看見男子,像看一場煙花易冷,看一場虛張聲勢的感動。

做愛的時候,他會親吻她的手指,她更仔細地打理自己,生怕他親吻到粗糙的汗毛倒刺。他喜歡她手指緊抓床單,她就更用力演,手指有戲,在他生硬的鬍渣上彈奏〈給愛麗絲〉,在他雜亂的毛髮梳理出相愛的秩序,手指簡直能入圍金馬獎。

每週男人與手指只見兩次,通常在深夜,上床前他們喝一點酒,或者在別的百貨公司她挽著他的手臂、他買衣服給她。抬頭看他的時候,一切都像真的,是真的。

「電梯開門。」

「電梯關門。」

電梯開關間,他甚至不記得這雙手指了。

是因為她戴著白色手套嗎。是不是她將眉毛剃得太細。可能,這場戲她做著做著,看戲的人卻分了心。

畢竟她認識他的時候,她尚未這樣整潔地收納自己,怕被用髒一樣。他也除去鬍渣,梳成油頭,右手不再挽女人,雙手推著嬰兒車。

他們都把彼此收攏成一個得體的大人了。

她曾經是他萬中選一的手指,也淪為一雙能塞進任何平凡白手套的手指。

她總是非常仔細地清理手指,指甲溝裡的汙垢、指緣的倒刺。她喜歡注視那些撕好的皮,剝至薄透所透露的淡淡粉紅雛鳥似的,輕微發炎不至疼痛。同時,她想像一下子斷筋錯骨地刨除倒刺,歇斯底里的血水漶漫而來。

「電梯開門。」

白色手套,頓時浸染著新鮮的血水。

❰ 日曆紙 ❱

十二月二十九日。失去的今天取代了失去的昨天,並未因成長而變得豐腴,四月也很瘦。

我背面輕浮地很白,飢餓且渴,像慷慨一樣令人窒息地到來。

其實擁有也只是,不小心而已;也只是忠誠於將日子替換成,一張輕薄的表情。撕掉更多我自己;翻閱眾生的悲歡,平安,喜樂,淚流。翻過入厝與迎娶,生命迫切的移動,在這一頁曾以虔誠的姿勢被挽留。

風聲被更多油墨吸收後帶走,太透的紙洩漏,明天是昨天的複寫。

❰ Google Calendar ❱

需要更多體裁符合我的混亂:藍色是即將前往的地方,紅色是虧欠的字,綠色是終究分開的聚合,黃色是查無此人的消息。

預訂一場秘密的別離,在顏色的俄羅斯方塊裡,勾掉代辦事項,填回代辦事項,勾掉代辦事項,填回代辦事項。

方塊,消滅同時新生,在孤立的系統裡能量守恆——

坦白來說,我並未真正失去什麼。因為所有本來不是我的。